小白兔奶糖

[银零]山关留痕 八

手指抚过放在床头的那件衣服,今天早上麒零睁开眼睛,它就已经在那里了。这是一件与银尘惯穿的那些衣裳颜色一样款式相近的衣服,并且麒零并不陌生,它早已经与许多同它类似的伙伴一起,在麒零的衣箱里不见天日好几年了。

记得还是银尘刚在帝都买下这宅院之后的事……麒零的衣箱里不知何时就多出了这些衣服。那时的自己想着还未到雷恩的时候,他在海边绕在银尘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使徒和王爵,应该统一制服之类的……他想着,银尘原来对自己说过的话,哪怕是毫无营养的抱怨,都一句句听进去了。不止听进去了,还会默默的完成。那时的麒零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反而甚少把这些衣服拿出来穿,他觉得自己还不是个合格的使徒,有时反而爱挑那几件黑色的。

他想,等有一日,他成为值得自己王爵骄傲的使徒了,他就把王爵准备的这些同色的款式相近的衣服一天换一件穿,天天蹭在银尘身边,让所有人都看到……

可没等到那天来到,银尘就离开了,这些衣服也都躺在衣箱里,再也未被麒零拿出来穿过。

麒零有些怕看到它们,它们像在提醒着他,银尘不在这里,银尘他哪里都不在。

而如今,银尘回到了这个屋檐下,还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将这衣服翻了出来,放在了自己床头。

麒零觉得心里疼的慌,但疼里又带着点酸,酸里吧……还有点甜。

啧,某位王爵还真是个任性的人啊。

他放在这里,自己就非要穿么?

半刻之后,麒零穿着那件银色的衣裳,拉开了房门,

哼,穿就穿呗,怕他啊?

然后,麒零有点傻眼,为啥他看见吉美王爵风一样远去的背影和银尘怔愣惊讶的侧脸……嗯?银尘愣愣的又尴尬的低头看着什么呢?

“银尘,你在看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银尘一瞬间表情更尴尬了,尴尬的常年维持的高冷面孔都要裂开了,然后,麒零只见他手中两卷像是书册似的东西被收进了怀里。

银尘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吉美给我一些灵术秘笈。”

“什么秘笈啊?厉害么?拿来看看呗……”麒零五步并三步的蹦下台阶,手心朝上几乎伸到银尘鼻子底下。

银尘脸色正经的拨开他的手,“是一些四象元素融合类的灵术,不适合你。”

麒零觉得银尘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他没有证据,可是他就是知道。

“真的?”

银尘没有正面回应,“去吃早饭吧,你喜欢星辰斋的梅花包子,我们去那里。”

“行吧……”

算了,银尘既然那么羞于启齿就不问了,但是心里闷闷的,听到梅花包子也没胃口了。

银尘察觉到了麒零瞬间低落下的情绪,但是……他真的不太好开口。

他总不能跟麒零说,吉美热情关心了一下麒零的病症进展,自己委婉的表示了一下某些亲密行为有助缓解病症,然后吉美就一本正经的扔给他两卷据说他和先王祖金年少轻狂时无聊解闷用的“学术研究”,并表达了银尘应该跟麒零更进一步的深入接触下,看看是否对病症更有疗效吧?

说出来,这……这不是有辱斯文么,这简直耍流氓啊!

银尘没法说,他只能看着麒零不开心的跟他拉开一点距离,拒绝交流,一路沉默的到了星辰斋。

甚至在窗边的雅座入了座,麒零也不搭理他。虽然麒零还是将他面前的杯碟碗筷都一一用水元素仔细清洗,再拿出手绢细细的替他抹干,最后还替他斟了茶。但是,全程没跟自己说一个字。

银尘权衡再三,与其如此让麒零继续生闷气,还不如……耍流氓呢。

趁着麒零放下茶壶的动作,不等他完全退回端正坐好,银尘探身伸手将麒零的右手抓进了掌间。

麒零抽了下手,没抽开,皱起眉来,“银尘,疼,放开。”

疼大概是疼,但肯定不至于忍不了非要放开,银尘不仅不放手,还用手指摩挲了两下麒零的手背,“麒零,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给你看的。”

“不用勉强。”

“不勉强,你想要什么都不勉强。”

自家王爵的性格是不是变得有点太过坦率了?从前银尘向来什么都爱往心里藏的……麒零摊开另一只手,“拿来吧。”

“这……”银尘耳尖染上点不易察觉的薄红,“此地不妥,等回家,晚上我拿给你。”

不仅要回家,还非得等晚上?这都什么奇怪的地点和时间限制?

麒零表情十分怀疑,但银尘既然说拿给他看了,也没必要故意推诿,“到底是什么灵术秘笈,那么古怪?”

此时,好奇心占了上风,麒零倒忘了自己手还抓在银尘掌间,连身体上的不适都渐渐意识不到了。

“其实,并不是灵术秘笈。”

“那是什么。”

银尘觉得自己耳朵已经烫的要着火,他闭了下眼睛,咬紧牙关,把心一横脱口道,“压箱……”

“啊?”

看着麒零一双真挚又不解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银尘又咬了咬牙,“避火……图。”

麒零作为一个被白银祭司创造的容器,自小无父无母的孤儿,认识了银尘后接触的也都是正经灵术修习,失去银尘后更是努力的钻研各种正经灵术。所以原谅他,现在真的非常懵,完全不知道自家王爵到底说的是个啥。

“不太懂。但是……银尘你为什么脸红?”

银尘决定最后再努力一次,若麒零还是不明白,就……算了,晚上直接拿给他看便是。虽然想着如此就越发心虚,面前的年轻人真是单纯的什么也不懂……也对,幽花当年还给他告过状,说麒零瞎胡闹,邀请她们几个女孩子一起泡温泉,还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这小东西,连个男女之防也不懂,嘴上明明会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实际却压根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毫无对此真实的概念。

“麒零,你总听说过……嫁妆画。”

闻言,麒零只觉得银尘握着自己的手如同有火烧上来,整个人都仿佛被火烤着了。他……他还真的不止听说过,还看到过……大概一点点呢。那大约是两年前,自己寻找银尘,路过一个火源边境的小村落,正巧遇见一场婚礼。就见一群半大小子被几个年长仆妇追着打骂说偷了什么嫁妆图云云,那群小子恰好跑过自己身边时,顺手就将一本书册塞进他怀里。麒零茫然低头一看,正巧那书册已经翻开在其中一页,匆匆一瞥就顿时羞窘的他把那册子扔在地上,再顾不得身为王爵的体面,飞也似的逃跑了,不敢在那村庄停留半刻。

其实,细节内容到底如何他是没看清,但……上头画着姿态不雅的两个不穿衣服的小人他还是大概知道的。

所以,吉美王爵他……

麒零此刻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什么疼不疼,胃里难受不难受了。他除了浑身着火似的烫和无法言说的尴尬羞耻,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他……吉美王爵他竟然给……给你……”

“麒零……”

“别喊我,别……喊我。”这时候听见银尘温柔的喊他名字,感觉浑身发麻,周遭空气都稀薄热烫起来。

“他为什么……”麒零摇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你晚上也不要拿给我看,我不看。”

“嗯,你不看,那我也不看。”

“你看你的,又关我什么事。”

“你希望我看?”

“我怎么会希望你……你最好也不要看,那种东西,就……吉美王爵到底在想什么啊。”

银尘倒是很清楚吉美在想什么,但是这个肯定不能直接告诉麒零,“谁知道呢,也许只是觉得我年纪不小了。”

麒零古怪的看着他,“王爵还得管使徒终身大事,负责催婚啊?”

这话银尘没法答,王爵肯定不负责催婚使徒,但他觉得吉美今天在麒零这里刷新够了下限,丢够人了。让麒零误会他催婚,总比让麒零知道吉美想让自己进一步亲密接触了麒零要好。要不然,往后吉美在麒零心里大概就是个毫无下限的无耻老流氓了。

吉美也是关心麒零的病症,出于好心建议罢了,虽然……方法有点太过,那个什么。

“笃——”一声脆响,麒零和银尘同时注目,只见是小二端上了两笼梅花包子。那年纪不大的小二,盯着他俩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摸了摸鼻子,低着头仿佛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几乎是逃似的往雅座外跑下去楼去了。

此刻麒零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在银尘掌心里握着呢。他连忙一抽,这次银尘并未坚持,放他离开了。

而那十四五岁的小二,已经跑下了楼,溜到掌柜那里啧啧称奇,“掌柜的……这灵术师奇怪的事儿还真多啊,我刚看见零度王爵和许多年没见着过的七度王爵了。他俩在楼上雅座里,也不喝茶也不吃茶点,光手拉手红着脸盯着对方瞧……难不成,还能瞧饱了啊?”

掌柜的一算盘敲在他脑袋瓜上,“今天教你一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好在麒零和银尘都听不见这番对话,不然大约是再也不敢来吃包子了。

而此刻的银尘却在想另一件事,一件他以前没太在意的事。对啊,如果麒零什么都不懂,敢对着姑娘们邀请人家共泡温泉都脸不红气不喘的,那当年……为什么?

“麒零,那时候,通过使徒试炼后,我替你脱了衣服,你为什么脸红?”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麒零一口喷出在桌上,遭到了银尘略微嫌弃的眼神,然后看麒零咳的脸通红眼泪都被呛出来了,又有点怜爱。

“麒零,你还好么。”

“你,你这什么破问题啊!”麒零好容易缓过来,整张脸都是未褪的潮红,“你莫名其妙醒过来发现自己衣服被脱了被换过了,你不紧张你不脸红啊!”

“我会先考虑给我换的衣服干净不干净。”银尘一脸认真,“所以,如果问过你,就不会不好意思么?”

“这不是问不问的问题,就……银尘你那么大人了怎么不懂事,你不能随便脱人衣服啊。”

“如果是神音幽花莲泉甚至泱泽,如果是他们脱你衣服,你会脸红么?”

“他们干嘛要脱我衣服啊?”天呐,麒零想哭,为什么银尘突然开始纠结这个,脱衣服这件事过不去了么?

“如果他们脱你衣服。”

麒零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都是姐妹兄弟,有啥好脸红的,他们脱我衣服肯定是有必要情况啊!”

“我脱你衣服也是因为必要的,你的衣服脏了,而且你需要休息。所以我把你的脏衣服脱下来,给你换了干净的中衣让你好好休息。这一切都很合理,你当时为什么要脸红,为什么不好意思?”

“因为……因为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你是银尘啊。”说完麒零低下头,小声的又嘟囔一遍,“你是银尘啊……”

当年他哪儿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反正就是觉得银尘这么做,自己就特别不好意思,觉得特别羞耻。后来银尘丢下他走了,他懂了……却,所以为什么非要问这些嘛,也太羞耻了啊。

“麒零。”

认真的语气让麒零抬起头,然后他看见脸色认真严肃的银尘,用非常严谨的语气说出了让他非常想崩溃的话。

“你放心,下次,我脱你衣服,会先征求你意见的。”

这不是征求不征求意见的问题吧?麒零现在不太确定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还是银尘的脑袋不太正常。

“银尘,你可以不用考虑这个的,脱衣服这种事,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我送了你很多衣服。”

“所以呢?”

“据说,男人送别人衣服,是为了脱掉它们。”

麒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睁大了眼睛,仿佛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银尘。但是对面分明就是银尘,而且他的表情语气都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如此严肃冷漠,如此不容置疑。问题是,用那么端正优雅的姿态和高冷淡漠的语气,说出口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银尘,不要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银尘小小歪了下头,做出不解的表情,“我看上去,像在耍流氓么?”

麒零笑眯眯的回答了他,“不,不像,一点不像。”

因为,你他喵的就是在耍流氓!





P.S.

祖金:吉美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败坏我的名声!

吉美:银尘是不是个傻的,我参考答案都提供了,结果脱个衣服还要征求对方意见?只会口头耍流氓本身就是一种耍流氓

银尘:总算勉强保住了吉美的名誉,以及机智的令麒零羞愤到忘记疼

麒零:按照师门传承,我以后也会变成流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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